避雷注意：

1.全文挺长的，三合一，在改了在改了。

(资料图片)

2.感情线不重，在蓬莱之雾/东海之浪里不多。梅山之雨里会多一些。

3.女主有真名（王听雨/戬雨）

4.有真名是方便称呼。

5.常规ooc，常规ooc，常规ooc，请自行避雷。

——正文——

“二爷，你现在身负的是，玄鸟之力。”王听雨抬手，将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净，这酒半浊不清的，是杨戬压箱底的酒。

玄鸟之力，循环不止，自然是可以断人命运的。

杨戬抬眉看她，让王听雨继续说下去。

“二爷应该知道吧，我现在，不老、不死，怎么样都死不成，卡在这里了。”女孩子指着自己，双手不自然地动了动。

见哮天凑了过来，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的领子上，作势想要掀开衣服那样。

杨戬吓得赶紧捂住了哮天的眼睛：“姑娘，使不得使不得。”

王听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最后，只是整了整领子，然后掀开了衣袖。

还你的，二爷，别以为只有你会逗小孩儿。

哮天从杨戬的手掌里挣扎出来，一边看向女孩子的手臂一边发出惊叫。

王听雨的手臂上到处都是错落的伤口，以及——

破洞。

就是破洞，深可见骨，血已经止住了，但是里面空荡荡的，除了有伤痕的白骨，就是围绕骨头支撑着肌肤的木质零件。

杨戬之前捡到的两个零件就是作这个用的。

然而，光是一个手臂上的伤口和破洞就已经无法估量了，杨戬不敢想王听雨身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。

到处破破烂烂，残缺不堪。

王听雨把自己碗里的酒喝干净后，又自顾自地斟了半碗酒，半是叹气。

“我每次死掉，就会重新回到这具身体了，哪怕骨折了，或者缺胳膊少腿儿的，也会回来……身体上有伤，自然是痛得不行，这个痛，一直持续到我重新将身体接上，或者吃点什么药才会好。”

女孩子喃喃道，说的话比云烟还轻。

“杨戬，你说，我这种样子，也配被称为人吗？”

王听雨的表情看起来闲适悠然，实则情绪早就在不稳定的边缘了。

她猛然站了起来，吓得哮天都抖了一下：“血肉苦弱？再怎么样，我明明也是人！为什么非得是我，为什么非要像现在这样，人不人鬼不鬼的！”

王听雨不会死，天界的高层基本上都知道，再加上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，只要想要，就会有人知道，蓬莱后巷里的某个人，是最好用的工具。

王听雨的确没常识，但是她不傻，不如说因为一直在阴暗地地方成长，她比寻常人更敏锐。

她知道，那些来找她的人，她看的眼神，都不是一个看活人该有的眼神。

唯有她去追寻——王听雨有些紧张地看向了杨戬。

她在害怕，害怕杨戬在听说了她的事情后，也会用同样的、看将死的怪物的眼神看她。

杨戬抬头，双眸定在了她的身上。

和王听雨所恐惧的不同，杨戬的双眼是清澈的、纯粹的。

与她对视的时候，连里面的打量味道都透着一股温和和蔼。

“什么是人，什么又非人，”杨戬轻抿了一口酒，“口吐人言，行的是人事，你可比某些东西，更配当个人。”

“……”王听雨闻言，手里的动作一顿，接着她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“……不愧是二郎神。”

突然释怀和感谢的词语尽数黏在喉咙里，吐不出来。

杨戬挥手，不甚在意：“什么神仙，什么人？我不过是梅山来的木二郎罢了。”

哮天犬左看看右看看，又百无聊赖地坐到了一旁，支着下巴噘着嘴。

不得不感慨这两个人怎么话都说不清楚，抒发感情的台词，这俩估摸着内心都写了八百条剧本了，但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。

“二爷啊，”女孩子突然凑到杨戬的身边，吓得哮天直接化作人形卡在了两人中间，“哮天，你别紧张啊……这朵花是送给二爷的。”

女孩子笑得好看，似乎在拼尽全力散发善意。

她的指尖微动，那朵山茶花就朝着杨戬漂浮了过去。

杨戬抬手接过，状若无意开口：“既然这花都给我了，你身上，究竟还有些什么东西啊？”

王听雨的手指按在了腰后的匕首上，微微俯身，做出了防御的姿态：“二爷想看什么？”

她身上的东西并不多，除了之前那个棉麻锦囊，就剩这朵花了。这些都是无人可动的宝贝，自她有意识后，就一直跟着她的东西。

“……算了，”杨戬双手一挥，两人的距离又被拉开了一些，“你真的舍得把这朵花给我？”

王听雨“嗯”了一声：“这花一直跟着我，谁都夺不走，我也觉得它挺好看的，所以，如果到时候我死了，山茶花却跟我一起被埋地下，也太埋没它了。”

杨戬却竖起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，掐了个手诀：“若是凡间的花，不可能一直不谢，而仙术的消失，已经是千年前的封神大战的事了。”

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严肃：“我劝你，最好有什么说什么。”

王听雨压低身形，匕首已经抽出来了两分。

然后她看见了旁边的哮天，一直在对她挤眉弄眼。

王听雨后知后觉地收了手。

也是，现在和杨戬对上没有任何好处，即便是杨戬现在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杀她，她也只会在下一刻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。

而杨戬下手，向来是个没轻没重的。

想了想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，和那种挣扎在疼痛和晕厥的边缘，不得不去找东西医疗自己伤口的痛苦，王听雨将匕首放了回去。

太亏了，她才不做。

“不过二爷啊，这两万贯你都收了这么久了，你什么时候真的下手啊。”王听雨站直了身体，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，强弩之末，却仰着下巴，矜贵又死气沉沉的。

杨戬顿了一下。

“我帮你问问吧，”杨戬手掌一转，那个阴阳鱼口琴再次躺在他的手心里，“问问天地万物乾坤，杀你，还是不杀你。”

这个口琴是杨戬最重要的贴身之物，她之前对这个口琴也充满了好奇，不过每次都只是看一眼，别人的东西，不是她的，她不奢求能去触碰。

王听雨垂眸，认认真真地看向了那个口琴，视线随着口琴被抛弃，又落到杨戬的手心里，道：“如果天地万物乾坤不同意你杀我，那你得把两万贯还给我。”

杨戬一抓，口琴稳稳当当被他捏在手心里，他心虚地笑：“啊，哈哈，这样的话……”

两个人面面相觑，四周环境猛然安静了下来。

“我应该是偷渡上仙界的，”王听雨又重新坐回到了窗边的凳子上，斟酒，又喝，“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，我从出生后就没见过父母了。”

从王听雨有记忆开始，就是在蓬莱的阴暗巷道里长大的。偶尔碰到了落魄的老神仙或者善良的人，赏一口饭吃，后来能跑能打了，反倒是混出了些名堂，帮小葫芦仙儿卖过假药，到处跑腿，偶尔揍人，也在方壶的酒馆里跑过堂，当过打手。

也就是现在的神仙不吃人，像王听雨这种出身的人要是在混乱的人间，恐怕早就被吃了，或者被彻底卖了。

“葫芦仙儿……啊，二十贯那家伙！”杨戬“啧”了一声，觉得自己的手指紧了紧。下次再见到葫芦仙，他肯定要把那人给继续绑到蓬莱天牢去，“你倒是学点好的。”

“所以这朵花啊，是我的身份标志，蓬莱没什么山茶花，”王听雨笑着，继续说道，“在此之前，我没名字，所以那些认识我的，不认识我的，就叫我——‘身上有花’的。”

但是现在不同了。

“所以二爷，作为感谢，这花，送给你，”女孩子又晃了晃酒壶，里面的酒刚好够两个人各来一碗，“我现在，有名字了。”

王听雨。

她在心底，又轻轻地念了一遍。

现在，她有自己的名字了，而且是杨戬给她的名字。

王听雨继续说道：“在此之后，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有名气了，有一天，金霞洞的人在找我，第一次找我的时候，他们想把我带回去，我不想去，就和他们打了起来，跑了。”

说到这里，无论是王听雨，还是杨戬，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，然后噗嗤笑了起来。

“你竟然能从金霞洞的人的手里跑掉。”

金霞洞又不是什么三流小流派，非得靠强行绑人才能有新生源。若是一般的小神小仙，听到金霞洞，怕不是诚惶诚恐地直接去了，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逃跑了。

“我不想去，”王听雨坦然道，“他们非得让我找到你或者……沉香，虽然最后确实我要找二爷啦……”

金霞洞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要培养她，而是让她直接和杨戬对上，随便练练，死在杨戬手里就行。

女孩子继续说道：“他们当时说什么封神榜，又说沉香，然后说二爷会是阻碍，又说，要让我提前来，要不然金霞洞被炸了，天界的人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”

所有的目标，都是为了阻止杨戬和沉香劈开华山。

女孩子说话说得七倒八歪，但是杨戬却轻易从这些碎片化的词句中拼凑完整的信息。

金霞洞早就知道了杨家命运的事情。

何其可笑，明明是他们捏造出来的命运，和王听雨一样，明明是他们捏造出来的所谓“宿命”，现在却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

金霞洞了解杨戬，如同杨戬了解他们一样。

无论是为了沉香还是为了杨婵，杨戬他一定是同意劈开华山、放出玄鸟的那个人。

劈山的后果自然就是玄鸟降世，金霞洞坍塌，封神榜被毁，再重排。

一个破封神榜，排了又乱，乱了又排。就这么一个榜，竟然惹得那些修身养性的神仙们趋之若鹜，真是可悲。

天界大乱，人间也大乱。

“然后，”女孩子打断杨戬的沉思，朝着他凑近了一些，“我告诉他们说……金霞洞没了，我肯定第一个过去烧香。”

杨戬无奈叹气，将王听雨的脑袋重新按回到座位上：“你别动。”

王听雨像是没感受到杨戬的无奈，又自顾自地喝着酒：“金霞洞的算盘，我知道，我是偷渡来的人，无依无靠的，真要死在这儿了，天界啊，也查不到我的踪迹。嘿嘿，可惜了，要我死，我就让他们也不痛快。”

杨戬微微抬头：“你喝多了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，”女孩子一只手撑着下巴，半边脸都被挤压得变形，“这种浊酒，我才不会喝醉呢。”

杨戬：……

你最好是。

“我运气好，还没试过断脑袋，不过那个一看也很疼。”女孩子口齿不清，却依旧絮絮叨叨，“二爷啊，真的是很好的神仙，所以我才不会阻挡二爷，没什么其他的理由，我就是不想，我就是觉得，二爷是最好的神仙。”

语言听起来单薄，但是在这句话的背后，她被金霞洞追截甚至囚禁，也是因为这件事，她发现了自己的不死不灭，因此，无论是自残，还是干脆诈死，都成为了她的工具。

只是，又如何呢，她不知道该如何真正地反抗金霞洞，更没有办法轻易地返回人间。

她只会逃跑，然后笃定了心思来找杨戬。

沉香在凡间，根本找不到，杨戬就是她最后的稻草。

二郎神啊，是最好的神仙了。

“我的命运啊，为什么会就这么被金霞洞的人、被那群上仙们给掌控呢……真是让人、让人不爽！就是生气！为什么是我被偷渡上来了啊！”王听雨的语言能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，“只要我神魂不灭，我就会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被拽回到这具身体里来，然后耳边是吵闹的声音，究竟是谁在吵啊，好烦啊你们！”

有的人心怀天下，注定是被折磨的命，而有的人只是执念于自身，那也是被折磨的命。

某种意义上，她仰慕作为过来人的杨戬，并且以此为借口而苟活，她只能靠近杨戬，然后怀抱着小心思，单方面地粘附着。

那是人类本性里最烂的劣根性。

杨戬颇为诧异，面前的人已经眼睛睁不开了。

杨戬给她的酒，其实喝起来和糖水差不多，然而看见面前这人现在的样子，杨戬带着某种小心翼翼地探求的感觉，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酒。

就是糖水。

这都能喝醉？

杨戬呼出一口气，同样地，一只手顶在自己的膝盖上，撑着自己的下巴。

“我不会杀你的。”杨戬的手指捏紧，声音清亮。

“哎，你这人！”王听雨急了，迷迷瞪瞪地伸手想去掏杨戬胸前的钱袋，“你把两万贯还给我！”

杨戬伸手挡住她的动作：“但是，我会斩断你身上那些因果恩怨，这样你就可以回到……万物之中了。”

王听雨的动作猛然停下，脸上满是疑惑。

继续疑惑。

然后。

一脑袋直接朝着桌子上栽了过去，还好二郎神不愧是二郎神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女孩子的衣领。

王听雨像是一具失了魂的木偶，就这样被杨戬拎在手上。

“……哎。”高大的男人将她放在一旁由木箱搭成的小床上，重新坐回床边，一边饮酒，一边长长地叹气。

封神之战之后，金霞洞已经不怎么会招新弟子了，尤其是混元气越来越少后，金霞洞对新弟子的招募更是苛刻，即便是天赋异禀的新生儿，也会筛查后再筛查，只会选最为天才的人。

而且这件事，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，在华山被劈开前，金霞洞已经不会招收新孩子了……

“咳咳、噗——”杨戬后知后觉，差点被呛一口。

他转头朝向王听雨，难以置信。

“你多大了？”

然而王听雨早就睡死了过去，没办法回答他。

杨戬沉默了。

“算了。”

他又叹了口气。

华山被劈开，天界的势力重新洗牌，在此之前，恐怕王听雨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。现在她的名字也挂在了梅山里，留在梅山也很好。

“你想离开天界……回去吗？”他又撑着自己的下巴，问道。

依旧无人回答。

“所以，你想停留在哪儿呢。”杨戬看着蜷缩着身体睡成一团的女孩子，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，然后认命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。

飞艇缓缓驾驶在云上，等到杨戬刚折腾好，老康加好混元气探出脑袋来。

“二爷，咱们现在去哪儿啊。”

杨戬抬眼看向他，眼神有些心虚地，朝着下方，瞟了瞟。

老康瞬间会意。

……然后一巴掌，捂在了自己的面前。

“老姚啊老姚，你来评评理！”

倒是一旁的哮天突然跑了出来，活蹦乱跳的，甚至还咬了一小块毯子搭在了睡在箱子上的王听雨身上。

女孩子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，更是蜷缩得厉害。

康安裕继续捂着脸：“二爷啊，虽然现在其实我们有办法就这么上下通路，但是这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啊。”

杨戬完全摆烂的表情，任由康安裕怎么说，都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眼神乱转：“我都还没见过活生生的山茶呢。”

康安裕：……

行。

“那，目的地到底定在哪儿？”康安裕动了动脑袋，打算驶向最近的浑天仪传输站。

杨戬和他们一起走出房间，重新坐在了甲板上：“灌江口吧。”

灌江口水利湿润，他熟悉，那里肯定会有山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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